“媽媽, 咱們學校庫房裏不是有很多淘汰的桌椅麽？”葉蓁蓁道：“反正都是學校不要了的，我們可以拉走一部分, 刷刷漆繼續用。”

葉壯志聽了連忙問妻子：“能行麽？”

趙秋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：“應該可以。學校每幾年都要更新桌椅, 有很多都是沒壞的，只是有些老舊。買點白漆刷上，晾幹了就可以用了。”

葉壯志問：“可是要從學校拉桌椅, 得有車吧？我騎摩托可拉不過來。”

“這個好說，回頭我打電話問問我姐，有沒有大小合適的小貨車能幫咱們拉一下。仲永利是搞裝修的，肯定認識不少開車的。”

葉壯志忍不住好奇地問：“你姐和仲永利到底什麽關系啊？”

趙秋月頓了一下才說：“我姐早就想和李鴻離婚了，對方一直不願意才拖著。再過幾個月, 我姐就能去法院起訴了，可她總覺得, 鬧到法庭上去不好看……”

“是不好看, 咱們L區這麽大點的地方，你姐還想上‘社會新聞’不成。”葉壯志出主意說：“還是讓她和李鴻好好談談吧，李鴻肯定也不想鬧到法院去的。”

趙秋月氣憤又心疼地說：“你以為我姐沒和他談過啊？結果上次談成什麽樣了，他把我姐打得全身沒有一處好地方！”

葉壯志嘆了口氣說：“你姐跟他真是可惜了。不過你看看她再看看你, 你總嫌我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的，可我總沒有動手打過你吧！”

“這個倒是。”趙秋月轉過頭, 趁機教育女兒, “蓁蓁將來找對象，千萬不能找動手打你的，就算是事後他跪下來給你道歉, 你也絕對不能原諒他，知道麽？”

葉蓁蓁點點頭。

“你大姨夫就是，經常喝醉酒就打你大姨。剛開始你大姨還心軟原諒他，結果後來怎麽樣了？他見你大姨好說話，就變本加厲地打她……唉！”趙秋月難受地說：“不說這個了，等再過一段時間，要是我姐還離不成婚，我就和我爸一起去找李鴻談，反正不許再讓他動手了。”

葉壯志道：“李鴻那麽壯，你爸一個老頭兒，你一個女人，去了能頂什麽用？要是當真動起手來，你們仨都打不過他。倒是你弟，年輕力壯的，怎麽不去幫幫姐姐？”

“我弟那個性子，也就在家裏狂，一出門就……”趙秋月話說一半，突然想到葉壯志不也是這樣的人麽？他要真為趙春月抱不平，咋不說親自出面，給趙家人鎮場子呢？

說到底，趙夏榮也好葉壯志也罷，都挺慫的。

“哎呀，都十點多了，蓁蓁你快去睡覺！”趙秋月瞄到了表，就催促著說：“明天我和你爸早起去市區，你去麽？”

“去！”葉蓁蓁現在對他們家的事業很是上心，“明天早上叫我啊，媽媽！”

“好，你快點睡吧，不然明早該起不來了。”

葉蓁蓁“嗯”了一聲，起身走到門口。正要關上門的時候，她回過頭輕聲說了一句“晚安”。

“晚安。”爸爸媽媽齊聲說。

第二天六點多鐘，媽媽就把她叫了起來。

平時就要早起、周末還不能睡懶覺的葉蓁蓁忍不住想要賴床，直到媽媽嚇唬她說他們要走了，葉蓁蓁才一個激靈跳了起來，飛速地穿衣洗漱。

早飯是白粥、煮雞蛋和鹹菜。

葉蓁蓁沒有胃口，吃不下去，就拿著勺子慢慢地抿著白粥。

“多吃點，不然容易暈車。”趙秋月提醒道。

葉蓁蓁打了個哈欠說：“暈啥車啊，我坐摩托車從來不暈。”

“那你也得把雞蛋給吃了，你都咬了一口了，不吃完浪費。”

葉蓁蓁撒嬌說：“媽媽，我吃不下嘛……”

“至少得把雞蛋黃吃了。”趙秋月用筷子幫女兒夾出了蛋黃，順手將蛋清夾到自己碗裏。

葉蓁蓁見沒有再商量的餘地，只好就著鹹菜把蛋黃和粥解決了。

吃完早飯，他們就要出發了。正好遇上爺爺晨練回來，趙秋月就笑著說：“爸，今天這麽早就回來啦？”

“嗯，今天中午要和老同事聚會，我早點回來準備準備。”老爺子看看他們一家三口，問：“你們這是要出門？”

趙秋月回答道：“是呀，爸，我們要去市區批發關心班的桌椅。”

“好，好啊！”老爺子欣慰地點點頭，“年輕人知道上進，是好事，快去吧！”

“爺爺再見。”葉蓁蓁關上門前，甜甜地說。

到了市區之後，他們在當地最有名的批發市場裏逛了一圈，很快就順利地定下了桌椅。

雖說他們暫時只打算招十五個左右的學生，不過夫妻倆在估算了房子的面積後，決定買四張長桌子，二十張小椅子，多餘的作為備用。

定下桌椅後，他們並沒有急著回去，而是順便購置其他用品。

這家商城一共有六樓，從衣服、鞋子、化妝品、文具到家居用品，什麽都有賣的，而且價格便宜。據說他們L區很多做生意的人，都是在這裏進貨。

而且這裏雖然名為批發市場，但很多攤位都可以零售。要不是因為每次進市區時間太長，葉壯志真想所有東西都在這裏買。

他們先到文具區，買了一些五子棋和跳棋，預備著給托管班的小孩子打發時間玩。

又定了一塊長兩米、寬一米多的黑板，準備讓書法老師上課用。

其實葉蓁蓁心裏更傾向於白板的，只是一來白板現在還不夠普及，賣得比較少又貴，二來媽媽表示白板寫字容易打滑，不方便老師上課，所以最後只能買了傳統的黑板。

買完這些東西，媽媽問她：“蓁蓁，你自己有沒有什麽學習用品要買的？”

葉蓁蓁搖搖頭：“沒什麽，開學前爺爺都幫我買齊了。”

趙秋月聽了，對一旁的丈夫說：“咱們蓁蓁現在長大、懂事了，從暑假開始就沒跟我要過零花錢。”

她本想讓丈夫跟著一起表揚女兒幾句的，誰知葉壯志卻掃興地說：“小孩子本來就不該有什麽零花錢，就是你慣著她吧。咱們小時候手裏哪有什麽錢啊，能有一分兩分的買個冰棍吃就不錯了。”

“咱們那是什麽年代，現在是什麽年代了，能一樣麽？”趙秋月最煩丈夫沒事就“憶苦思甜”，板著臉拉著女兒下了樓。

這一樓是賣廚房用具的。

做飯的鍋啊、菜板啊什麽的，趙秋月夫妻決定把自己家以前的先拿去關心班用。他們馬上就要搬新家了，幹脆什麽東西都買新的。

當然，這麽一置辦，又花了不少錢。

葉蓁蓁本以為爸爸會感到肉痛的，誰知買完一圈下來，葉壯志竟然說：“這裏賣東西可真是便宜啊，比在L區的地下市場還便宜不少，難怪他們好多人都來這裏進貨。”

好吧，她真是理解不了爸爸的腦回路。同樣是花錢，只要少花了一點他就感到開心，這到底是舍不舍得錢呢？

除了他們自己搬新家要買的廚具外，他們還買了二十個鐵質的餐盤和二十套塑料盤子、筷子、勺子。他們不能給孩子們用家裏用的瓷碗，很容易打碎的。

看著那些彩色的塑料盤子，葉蓁蓁腦中忽然冒出一個主意來：“爸爸媽媽，除了正餐之外，我們還可以供應水果誒！”

“水果？”葉壯志聽了第一個站出來反對：“我們原本就只收三百塊錢一個月，只吃午飯的才收一百八，現在水果那麽貴，我們哪裏供應得起啊？”

“其實學生一天就上五天學，一個月就是二十天，平均下來一頓午飯九塊錢，並不算便宜。一頓晚飯六塊錢，確實收得很少，所以我才覺得我們可以在晚飯時間供應水果，想吃的就單獨花錢訂，不想吃也無所謂。我覺得小孩兒可能不是那麽愛吃水果，但家長肯定願意讓孩子訂！”

“那我們收多少錢合適呢……”趙秋月已經開始琢磨起來了。

葉蓁蓁笑著說：“不著急，在外面不方便，我們回家慢慢想。”

買完廚具和餐具，他們又買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。等把新家和關心班要用的東西都買全了，已經是下午一點了。

奇異的是，一家三口誰都不覺得餓。

直到東西全都裝上了車，定下一個小時後出發，他們才覺得餓到不行了，趕緊去附近找地方吃飯。

葉壯志說：“去美食廣場吃吧，味道好又便宜。”

趙秋月看了女兒一眼，見葉蓁蓁點頭，才說了一句“好吧”。

批發商城附近的美食廣場不像商場頂樓的那樣，雖然亂了一些相對還比較幹凈。這裏的美食廣場像是一個超級大棚，走進去之後兩邊有各式各樣的攤位，有幹凈的也有看起來就黑乎乎、不講衛生的。

他們挑了一家相對還算幹凈的面館坐下，一人要了一碗面。

葉蓁蓁要的是炸醬面，在這樣悶熱的天氣裏，吃起來最是爽口。

等他們填飽了肚子，三個人都滿足地呼出口氣。

葉壯志一邊剔牙一邊說：“咱們今天花了太多錢了，前前後後又是好幾千。原本以為和我爸借了錢後資金就充裕了，沒想到真正做起來什麽都需要花錢。”

趙秋月不愛聽這話：“行了，就別抱怨了。今天咱們不僅買了關心班要用的東西，不還買了許多自己家的麽？”

葉壯志也是犟：“可是要不是為了這個關心班，我們很多東西用舊的就行了，根本用不著買新的。”

“爸爸，你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啊。”葉蓁蓁怕他倆在外面吵起來，連忙插話道：“開弓沒有回頭箭，我們只能努力把關心班做好，才能把成本收回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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